知閑出書了,我很高興,這畢竟是80后青年詩人的又一寫作收獲,值得可喜可賀。文學和其他行業(yè)一樣,也是一個傳承弘揚的事情。50后60后70后80后90后乃至00后的寫作者,得一代一代傳承,文學才不能斷層,才能不斷更新,文學才有希望。
知閑出版的詩集《在卡夫卡的樹上》,收錄了作者創(chuàng)作的詩歌作品一百余首。此書封面設計簡單別致,裝幀考究,印刷精美,容量較大,詩歌的寓意和意象都有突破,具有一定的先鋒性和前瞻性及現實的時代意義,值得閱讀和收藏。
知閑未回鄉(xiāng)創(chuàng)業(yè)前,是一個懷揣詩歌夢想在外漂泊的打工詩人,起點較高,二十出頭在《作品》《詩歌月刊》發(fā)過作品,和全國各地不同地域的青年人創(chuàng)辦過《大西北詩刊》。詩刊堅持辦了五年,也算是火了一把。
知閑的詩集以他的一首詩“在卡夫卡的樹上”命名??梢娝蚨嗷蛏偈苓^卡夫卡的影響。但我們知道,卡夫卡首先是個推銷員,然后才是個寫作者。經過多年漂泊,知閑有過詩歌的甜蜜、美好、欣喜、狂歡,但更多的是對現實生活的無奈、彷徨、掙扎、吶喊,甚或絕望。詩歌是美好的,現實是殘酷的。在經過無數次的拷問后,在詩歌與面包的問題上,知閑選擇了面包,然后是詩歌。
知閑回鄉(xiāng)創(chuàng)業(yè)了,他成功了,帶動了一批人就業(yè),成了光榮的納稅人,自己強大了,活得有了尊嚴。這些年,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沉寂的知閑,和大家相聚時,很謙遜,很少談及詩歌,只是給大家遞煙敬酒,像是一個文學的局外人,大家把他疏忽了。其實,他表面平靜如水,內心卻熱烈似火,他對詩歌的初心和熱戀沒有變,詩歌從來沒有在他內心隱退。他是在沉淀,在積累,在體驗,在醞釀,在爆發(fā)。當我們看到這部詩集時,又重新認識了一個詩歌的知閑。
知閑寫詩和他做人一樣,真誠、真率、坦蕩、智性。詩歌是內心情感的宣泄。透過詩歌,我們看到了這些年作者青春期和打工期跌宕起伏的心路演變……某種程度上來說,這部詩集是作者藝術化后的心靈史、成長史,也是80后文學青年心路歷程的參照史。具有一個時期的時代意義。
知閑詩歌,真誠而率性,詩歌的語言和意象具有鮮明的現代性和先鋒性,由于現代手法的運用,對當代底層人的疼痛和無奈表現得比較到位。在夜晚之前/看夕陽,如鮮血染紅天空的壯麗/想象未來的坎坷與惆悵,在歷史的空洞中/找出夢的大河,將自己沉溺于河谷/割破血管,靜靜地望著周圍的反應/期待周圍的幾個朋友勸阻,哪怕不經意的警告……/掙扎開始,才知道沖動的力量/后悔的號角吹響,而戰(zhàn)爭已接近尾聲。(摘自《一個人的戰(zhàn)爭》)。
知閑追求原創(chuàng)性,在文本上通常體現質樸與客觀的藝術面貌。十月,蘆花洋洋灑灑地掉在地上/一片白茫茫的迷亂中/有人,背起簡單的行囊/壓垮了原本挺直的背影……/一只船停在荒涼的河岸/一個人,走進了墳堆/蘆花蒼白的臉,多出了許多皺紋。(摘自《一只船停在荒涼的河岸》)。全詩對事物的描述幾乎是十足的原生態(tài)式的,是一種力求客觀、不加雕飾的意象呈現,這種外表呈現的確難以醒人眼目,顯得過分質樸,而詩人恰恰追求的是質樸的美學效果。唯其質樸無華,自然無礙,所以它更觸動讀者的心靈。
知閑詩句語言上的表述,其詞語的選擇,組合與搭配,均顯示出作者精心營造但又渾然天成的跡象。他的詩歌文本中很少出現廢話、套話、贅語,他追求以少勝多,追求經驗傳達的到位與藝術表現的力度。
知閑通過詩歌的形式,力圖對“存在本相”進行還原,其對詞語出色的聯想能力令人印象深刻。像《塑膠廠》:冰冷的機器,透著剝削的冷酷/三四十個異鄉(xiāng)人,在鋁合金焊制的鐵皮中/隨著機器的轟鳴的節(jié)奏/開門,取成品,噴脫模劑/關門,剪廢料,削屏風/壓包,打包裝,二十三秒二,完成/每天十二個小時不間斷地重復著/從晚上八點到早上八點,或從早到晚/一堆一堆的機箱外殼或鼠標底座/在我們手中,像青春一樣劃過/灼熱而冷漠,而我們無法抗拒。這種近乎白話式的對生活底色的描寫,看似質樸,卻有著動人的藝術力量。
閱讀知閑的詩集,不感到單調,寫作手法體現出多樣性與豐富性。詩人熟練地運用敘述、描寫、抒情、通感等多種表現手段,也常能顯示出幽默的品質,這體現出了詩人有較強的綜合性的詩歌表達能力。
作者簡介
侯永剛,筆名朝歌,慶陽市西峰區(qū)人。中國作協會員、慶陽市作協副主席。已出版文學作品五部,發(fā)表作品一百萬字以上。短篇小說《對峙》獲新疆首屆西部文學獎、2008年度《西部》小說獎、入選第五屆魯迅文學獎參評作品;中篇小說《秦隴散曲》獲第四第屆甘肅省黃河文學獎;短篇小說《鼓》獲第六屆甘肅省黃河文學獎。